德國的芯片困境：補貼開路成本太高，身陷牌局不得不賭

極客網·芯片5月19日 不久前，德國在Dresden市的新半導體工廠正式動工，投資50億歐元（約380億人民幣），這對英飛凌來說是一件大事，對德國也有著重要意義。

英飛凌CEO Jochen Hanebeck在致辭時特別感謝到來的嘉賓、德國總理舒爾茨（Olaf Scholz），因為他提供了巨額預算經費支持德國芯片產業(yè)發(fā)展。Jochen Hanebeck說：“此時此刻國家面臨眾多的巨大挑戰(zhàn)，這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。”

在開工儀式上，舒爾茨稱芯片是21世紀的石油。歐洲的芯片供應鏈相當脆弱，太過依賴中國臺灣和韓國。

芯片焦慮

在過去幾年里，德國芯片產業(yè)吸引了巨量投資，英特爾、Wolfspeed和英飛凌都在建設新工廠。有報道說臺積電也準備前往投資。盡管如此，新工廠的成本仍然是高昂的。為了吸引科技企業(yè)前往德國，德國政府給予巨額補貼，比如英飛凌的新工廠獲得10億歐元（76億人民幣）補貼。

經濟研究所Ifo的主管Clemens Fuest說：“每增加一個新工作機會，政府相當于補貼了100萬歐元（約760萬人民幣），但投入巨資卻只能讓我們的供應鏈稍微安全一點點。就算一切順利，2030年之前德國80%的芯片仍然需要進口?！?/p>

德國聯(lián)邦經濟部國務秘書凱爾納（Michael Kellner）說：“我們以前過于依賴俄羅斯能源，結果去年一團糟糕，相當致命。我們從中學到了教訓，在芯片生產方面，歐洲必須擁有更大的自主權。”

為了強化芯片產業(yè)，歐盟放松國家扶持政策，獎勵科技企業(yè)。歐洲官員認為別無選擇，美國也在補貼芯片制造商和清潔能源企業(yè)，如果歐洲不采取行動，就有可能在未來科技競爭中淪為失敗者。

智庫Stiftung Neue Verantwortung的芯片行業(yè)專家Jan-Peter Kleinhans說：“從競爭的角度看，全球都在建芯片廠，大家都很興奮。不管你喜不喜歡，如果不興奮起來，你就沒有競爭力?！?/p>

盡管如此，因為支持的力度如此之大，一些提倡者也覺得投資太高。例如，英特爾計劃在德國Magdeburg建廠，德國政府提供68億歐元（515億人民幣）補貼，英特爾仍不知足，居然要100億歐元（760億人民幣）。一些批評者認為，工廠的確能生產大量芯片，但德國并不需要如此多的尖端芯片，為什么還要給予如此巨額的補貼。

面對英特爾的新要求，經濟學家爭論不休：從納稅人的角度看，德國政府是否明智？萊布尼茨經濟研究所主管Reint Gropp說：“德國政策明顯會導致資源錯配，從美國手中購買廉價補貼芯片可能效率更高?！?/p>

美國刺激

拜登力推《2022年芯片和科學法案》，2800億美元補貼中有520億將會流向美國本土半導體制造業(yè)。拜登還通過《通貨膨脹削減法案》扶持清潔能源產業(yè)，提供3690億美元補貼及稅收減免額度。

歐洲之所以扶持芯片產業(yè)也是受到了美國政策的刺激。在未來的日子里，歐盟將會投入430億歐元支持芯片產業(yè)，包括公共和私人投資，它的目標在2030年之前將歐盟在全球半導體市場的份額從不到10%增至20%。

一位德國官員稱：“2021年時因為缺少半導體，我們損失了1%-1.5%的GDP，相當于400億歐元（3000億人民幣）?！?/p>

批評者認為歐盟犯了一個錯誤，芯片材料和芯片同樣重要，這些市場往往都是高度集中的。芯片之所以出現(xiàn)短缺，主要是味之素堆積膜（Ajinomoto Build-up Film）短缺。芯片廠高度依賴進口化學材料。為了制造現(xiàn)代半導體，需要用到元素周期表約80%的元素，就算所有宣布的歐洲芯片廠全部建成，歐洲仍然會高度依賴海外化學材料，沒有辦法繞開。

正因如此，一些經濟學家認為德國不應該一味向科技企業(yè)大量注資，應該尋找替代方案，比如改善營商環(huán)境，支持創(chuàng)新。德國并不是完美的，它有許多缺陷，比如缺少IT員工，監(jiān)管繁雜。智庫DIW 的主管Marcel Fratzscher說：“相信給錢就能解決所有問題是錯誤的?！?/p>

德國與歐盟能否在補貼大戰(zhàn)中獲勝在短期內看不到結果。Everstream提供的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2021年至2025年美國芯片制造產能投資累計達到1220億美元，歐盟只有315億美元。Gropp說：“全球芯片制造補貼總計超過7000億美元，歐盟的430億歐元并沒有那么大?！?/p>

兩難選擇

雖然有許多人批評，德國企業(yè)家們卻為芯片支持政策鼓掌叫好。在過去幾年里，德國政府也的確取得一些成績。

例如，英特爾準備在Magdeburg投資170億歐元（約1300億）建廠，它會是歐洲最大的芯片廠。Wolfspeed和ZF將投資25億歐元建廠，主要生產碳化硅芯片，用于電動汽車、太陽能電池、工業(yè)液壓系統(tǒng)。英飛凌Dresden工廠主要生產功率半導體和模擬混合信號元件，用于能源供應系統(tǒng)和數(shù)據(jù)中心。

所有上述工廠都能拿到補貼，英特爾的補貼最多。2月份，為了節(jié)省現(xiàn)金，英特爾將股東股息削減三分之二，2025年之前英特爾還計劃削減成本100億美元。

有些德國官員認為，世界已經變了，能源、建設成本都在上升，德國在全球的競爭力惡化，如果英特爾在德國制造的芯片太貴，在國際市場就沒有競爭力，這樣的生意對誰都不好。

德國財政部長林德納（Christian Lindner）說：“我們不能被人勒索。美國公司英特爾去年獲得80億美元利潤，他不是納稅人稅款的自然接受者。”林德納還提出一些疑問，比如英特爾在Magdeburg生產的芯片真的是德國產業(yè)需要的嗎，還是簡單賣往全球市場。

德國想成為半導體大國，需要為工業(yè)應用和汽車制造量身定制的芯片，英飛凌Dresden工廠生產的正是這種芯片，英特爾工廠生產的是尖端芯片，是為AI等應用準備的。

2021年至2025年，中國正在建設或準備建設的芯片廠達到22座，中國臺灣21座，美國14座，歐洲中東10座，日本7座，韓國4座，東南亞3座。將預算投向哪里也是個問題？是尖端芯片還是成熟芯片？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。

芯片專家Kleinhans說，在德國，芯片需求主要來自汽車、工業(yè)自動化和醫(yī)療設備等行業(yè)，這些行業(yè)并不需要大量尖端芯片。對于歐洲和德國來說，將錢投向尖端芯片制造是錯誤的。

德國聯(lián)邦經濟部國務秘書凱爾納（Michael Kellner）不同意這種說法，他認為：“在數(shù)字化方面……德國的確沒有跟上其它發(fā)達經濟體的節(jié)奏，如果我們只是守著老舊技術，就會落后更遠，這不是什么符合邏輯的道路?！?/p>

英特爾歐洲新聞發(fā)言人Markus Weingartner認為，Magdeburg生產的芯片在歐洲是有市場的，即使是汽車也有許多地方用到尖端芯片，比如自動駕駛、識別障礙物、娛樂信息系統(tǒng)等。（小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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