監(jiān)管否定，數據收緊，征信行業(yè)如何逃生孤島絕境？

文丨墨菲征信行業(yè)，恐怕到了最為艱難的時刻。前有監(jiān)管否定，后有數據收緊，現在據傳又有了百度、360、小米入局的“信聯”，野蠻生長了幾年的征信、大數據行業(yè)，開始迎來第一波清洗。一些公司陷入青黃不接，前后路斷的絕境之中；而另一部分公司，開始在監(jiān)管劃定的跑道中，苦尋出路……01 行業(yè)地震征信行業(yè)吭哧吭哧、埋頭苦干了兩年，卻在一夜之間，努力歸零。今年4月，中國人民銀行征信管理局局長萬存知突然宣布，“8家進行個人征信開業(yè)準備的機構，目前沒有一家合格”。大家望穿秋水，苦等了兩年的個人征信牌照，等來的，是監(jiān)管一劍封喉般的冰冷回復。正當行業(yè)陷入冰窖之中，征信行業(yè)的源頭，也被切斷。5月，數據行業(yè)開始了大清洗。一本財經曾獨家報道，15家大數據公司被列入調查名單，其中幾家估值都超幾十億，此次整治行動的規(guī)模，超乎所有人的想象，甚至會導致行業(yè)大洗牌。5月初，最高人民法院通報了新的司法解釋，明確：非法獲取、出售或者提供個人信息五十條以上的，即構成犯罪。“50條就可能入刑”，為了殺雞儆猴，近日，某大公司的業(yè)務員因為泄露上千數據，而被判刑。“很多大數據公司，販賣數據的業(yè)務線，都在裁人”，據業(yè)內人士稱，整個行業(yè)，風聲鶴唳。“現在征信公司面臨雙重壓力，已經到了最困難的時候”，接近央行的知情人士鄭慶鵬（化名）認為，“一方面，監(jiān)管收緊，牌照遙遙無期，資本可能不會再投了，征信公司未來融資將出現問題；另一方面，數據掐斷，公司正常的業(yè)務也受影響。”“這實在是最艱難的時刻”，某征信公司的負責人稱，很多數據接口被掐斷，往外輸出的征信產品，也全部停擺。“現在就天天坐著干等，等待監(jiān)管的最后一聲令下，告訴我們到底該如何走”，負責人稱。和數據、征信公司有合作的公司，也如坐針氈，生怕早期的某項合作，觸犯了禁令。一大數據公司的合作方負責人得到數據清洗的消息后，趕緊聯系法務，對之前合作，補簽一些保密協議，免責條款；之后的每一個合同，每一個產品，都需要法務嚴加審核。就在此時，突然曝出，據傳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將牽頭成立“信聯”。據稱，信聯包括的名單有：芝麻信用、騰訊征信、前海征信、考拉征信、鵬元征信以及百度、網易、360、小米、滴滴、開鑫金服、宜信等行業(yè)巨頭。信聯，將成為征信行業(yè)最后的救命稻草嗎？02 推進困難萬存知曾表示，支持“很多有共同意向的機構聯合起來，共同申辦一個是可行的”。這大概就是信聯成立的初衷。據鄭慶鵬透露，“信聯”其實早籌備了大半年，據傳各家巨頭都在成立協議上簽了字。早期各家征信機構表現不佳，不僅沒有達到監(jiān)管要求，還出現個人信息泄漏，黑市交易泛濫等嚴重問題，牌照一直發(fā)不下來。因此監(jiān)管想牽頭，重新扛起征信的大旗。“信聯邁出了聯合持牌的第一步”，云蜂科技楊立恒認為，“大家把數據拿出來，共享，合法合規(guī)利用這些公開的數據，能夠打破信息孤島，這是一個好事。”有媒體甚至認為，信聯會是第一個拿到征信牌照的組織。不過信聯的后續(xù)推動，恐怕不會一帆風順。實際上，早在2013年、互聯網金融元年時，央行牽頭上海資信設立全國首個網絡金融征信系統，當時被認為是“監(jiān)管層為P2P接入央行征信系統所做的準備”，但效果并不理想。在復盤“網絡金融征信系統”，追究其發(fā)展不理想的原因是：P2P對共享自身數據，并不積極。一方面，他們視自身的借貸數據是核心資產，壓根不想共享；另一方面，也沒有明確，在數據共享之后，我能得到什么好處？據鄭慶鵬透露，這次信聯中的一家巨頭CEO，曾在內部明確表示：“絕不把數據拱手相讓。”“他們的邏輯也可以理解，公司投入了幾千萬上億的資金，建立的征信業(yè)務和核心資產，直接就共享了，難免會心中不順”，鄭慶鵬稱。另一個挑戰(zhàn)是，即便平臺愿意共享，如何保證共享數據的真實性？民間也有一些數據共享的嘗試，比如互聯網金融領域的“黑名單”共享，能防范惡意欺詐，多頭借貸問題。但在實際操作中，有些平臺會動歪腦經，在黑名單中，摻雜白名單，防止別家“搶客戶”，最終導致整個數據被污染，黑名單效果大打折扣。共享意愿如何解決，如何保證共享數據的真實可靠，都是信聯需要面對的難題。目前，信聯還在籌備階段，某宣布加入“信聯”的互聯網金融平臺對一本財經表示，他們尚未接到任何具體操作的通知，數據共享工作的正式推動，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。“對于民間獨立征信機構而言，信聯代表一種模式，但也帶來了沖擊”， 某資深征信業(yè)人士，市場化的征信機構如何做，還需要邊走邊看。03 行業(yè)洗牌“對于主營業(yè)務是數據買賣的公司而言，生存壓力越來越大。” 鄭慶鵬預測，之前在業(yè)務中含有“征信”字樣的50萬公司，有三分之一，會在這波洗牌中死掉。無疑，在雙重沖擊之下，征信和大數據行業(yè)，進入了洗牌期。行業(yè)也就此告別了，早期的粗放式經營，轉為精細化運營了——簡單粗暴的數據買賣結束，要求更高的價值輸出。“數據行業(yè)本身也不能只局限于挖點數據、買賣數據這種比較初級的階段，” 云蜂科技楊立恒認為，“如今監(jiān)管態(tài)度，也迫使整個行業(yè)往更高級數據應用層方向發(fā)展，比如大數據風控，反欺詐領域。”就此，行業(yè)必然出現馬太效應——小的公司在競爭壓力下被淘汰，大公司不斷增強競爭力而得以存活。“我們接到監(jiān)管收緊，第一個反應，就是壓力變的巨大。”某征信公司工作人員表示。“模型迭代一次，就需要百萬資金”，對于中小數據公司而言，他們漸漸難再負擔。盡管進入了洗牌期，但大多數業(yè)內人士認為，這對于重塑行業(yè)，卻是難得的契機。“如果沒有監(jiān)管，就會出現劣幣驅逐良幣”，算話征信CEO蔣慶軍稱。近幾年，一些數據公司，會在黑市買賣數據，可以用低廉幾十倍的價格，拿到豐富數據。“和他們搶業(yè)務，老老實實從正規(guī)渠道拿數據的公司會很被動”，某數據服務機構高層表示。監(jiān)管出手就意味著，征信、大數據公司開始站在同一起跑線上，之前用各種手段搶跑的選手，甚至會被罰下場。目前，監(jiān)管已初見成效，數據市場混亂的現狀，已經有了一定的遏制。但對于征信機構而言，還需要進一步細節(jié)推動，比如到底哪些數據公司有資質買賣數據，“敏感信息”的邊界在哪里，有了政府推動的征信組織，市場化征信機構要如何自處。監(jiān)管天平，依然會繼續(xù)搖擺。鄭慶鵬依稀記得，征信行業(yè)最火熱時候，大家削尖腦袋往里擠的各種姿態(tài)。他見過一波波的“富二代”們，砸?guī)浊f、幾個億，“二話不說，就是干；我去勸，還嫌我煩，直接不搭理了”。他們就想著拿了牌照，“躺著收錢”；但沒想到，征信就是一個又苦又累，還需要長期投入付出的“半公益”行業(yè)。征信的第一幕，落幕了；第二幕，剛剛拉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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